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 怕什么,来什么

雁九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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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 怕什么,来什么

    被马俊提及的江宁旧事触动,曹颙不免有些担心起曹颂来。

    现下江南官场正是疾风骤雨之际,李卫已经是风口浪尖,自顾不暇,哪里有余力看顾曹颂。

    曹颙思虑再三,写了一封长信,吩咐张义亲自往江宁走一遭。

    张义刚出京没两日,曹颂从江宁使来的管事到京。

    因四姐的婚期临近,曹颂与静惠这长兄长嫂,要给妹妹添妆,加上也将要送年礼了,所以足足有好几大车的东西。

    年底之前,也是各省外官往京城送“炭敬”的时候,曹颂这几大车东西,倒是不显眼。

    只是曹颙才同十三阿哥说过外省武官处境尴尬,曹颂就露出这般“富足”的模样,使得曹颙这做哥哥的也不放心,少不得将那送年礼回来的管事传到西府,问一问曹颂的详情。

    曹颂俸禄不多,养廉银子每年也不过千余两,却是春日里使下人在秦淮河边开了家酒楼,还养着几艘舫船。

    因主管两淮盐政的浙江巡抚李卫,每次到江宁,都下榻曹家酒楼,所以两江盐商也都乐意到曹家的酒楼里赏脸,生意还算过得去。

    这半年下来,正经赚了些银钱,所以今年往北面送来的年货也比往年富足。

    自己的兄弟,曹颙心里有数,哪里是通经济事务的?

    再说,连二品大员都能下榻的酒楼,外加宴客的舫船,定不会是小打小闹。

    曹颂带过去的银两有数,压根就不够本钱。

    曹家就是皇家密探出身,曹颙当然不会单纯地以为李卫只是巡抚兼盐政。若没有其他差事,他也不会一年之中有数月的时间逗留在江宁。

    想通这点,曹颙就放了心。

    接下来,日子就忙碌起来。

    恒生那边要预备定礼,虽说是公主下降,可因是满蒙联姻,不设公主府,所以相应的聘礼还要预备。

    偏生按照蒙俗,聘礼主要是牲畜为主,牛、羊、马匹之流,取“九”之倍数。

    苏德正要返回喀尔喀,便由恒生派了几个人随之同往,回喀尔喀预备这项聘礼。

    除了恒生预备聘礼,左住兄弟迎娶、妞妞下大定,都聚在年底。

    李氏在李宅侍疾,初瑜带着妞妞、天慧两个,忙做一团。

    曹颙身为户部尚书,同过去一个副京堂又不同,各种请客吃酒,络绎不绝。

    一转眼,进了腊月,魏家送来了聘礼,左住、左成兄弟两个也相继成亲。

    马湘君也好,朱霜儿也好,都是早先就见过的,故交好友家的姑娘,曹颙与初瑜没有什么不满意的。

    最难得是湘君是长女,在家照顾弟妹惯了的,在小叔妯娌面前也颇有长嫂之风。

    正赶上这些日子高太君精神见好,将李氏撵了回来,李氏同儿子、媳妇一道,见了两对新人。

    “马家家教好,松哥儿媳妇性子也绵而不弱,这个长媳可是娶得了。”两对小两口走后,李氏少不得同曹颙、初瑜赞上一赞。

    朱霜儿是朱侯千金,是李氏姻亲,曹颙与初瑜也夸几句懂事知礼的话。

    虽不能说将左住、左成当成亲孙子一般,可打小看着长大,李氏也为其娶得贤妻颇觉欣慰。

    又想起天佑比左住、左成月份还大两月,老太太忍不住又念叨一番。

    “转年就十六了,是当说得亲,还请老太太帮着留意,总要挑个您满意的孙媳妇才好。”难得李氏心情好,曹颙跟着凑趣道。

    简亲王府那边虽透了信过来,可曹颙也不好直接就巴着简亲王府去。年后透出要给子女说亲的话,好好选上半年,下半年定下,后年成亲也不算晚。

    正赶上年底人情往来也多,李氏同初瑜婆媳两个出去应酬往来,正经见了不少人家的姑娘、少爷。

    曹颙曾私下交代过妻子,长媳人选要相看,女婿人选也要看着。他是拿定主意,要效仿十六阿哥,自己挑个好女婿出来。

    曹家嫡子嫡女尚未说亲,多少人盯着。

    李氏婆媳这一露痕迹,早被人看出来。

    虽说家中有女儿的,都恨不得立时将女儿许给天佑,可世间情理,女儿矜贵,没有上赶子许嫁的道理。

    加上八旗选秀刚过去不久,嫡出、容貌好的姑娘,多是留牌子。剩下的,不是容貌差些,就是出身差些,还真未必有资格为伯爵府长媳。

    天佑这边即便心热,也多是矜持着;天慧那边,则开始有媒人相继登门。

    只是世人讲究“低门娶妇,高门嫁女”,门第比曹家高的人家,即便有心做亲,也少不得挑剔一番。

    偏生天慧的眼疾,是瞒不住人的。

    即便现下天慧能看到东西,可在外头人看来,这瞎了又好的,还是不保准,谁知道会不会哪日再瞎了,或是殃及子孙。

    可若是放弃这门亲事,那和瑞郡主给女儿预备的嫁妆丰厚又是众所周知。

    于是,亲事照说,只是没有支撑门户的嫡长子,多是依附家族的嫡子、庶长之流。

    初瑜的目光中带了忧虑,曹颙的脸色儿则是越来越黑。

    “狗眼看人低,咱们闺女这般品貌,哪里轮得着她们挑剔?”曹颙听着妻子说起那上门提亲的人选,自是看出那些人家,并非是看重女儿人品,只是奔着曹家与嫁妆来的,心下着恼不已。

    初瑜眼中,女儿比两个儿子分量都重,自是不会委屈女儿。

    那几家不着调的求亲,她是考虑不考虑的。她如今担心的,只有女儿说亲就被挑剔,成亲后在婆家看顾不到怎么办。

    她也有儿子,也是要说媳妇之人,能明白旁人顾虑。

    除了真心疼爱天慧的长辈,谁乐意叫自己儿子迎娶一个有眼疾的媳妇。

    “爷,要不然,再看看二姑奶奶那边?”初瑜试探着问道。

    “姐姐?”曹颙听了,不由皱眉,摇了摇头,道:“还是算了,若是两家能做亲,早就遂了姐姐的心,何苦拖到福靖已经指婚。六阿哥、七阿哥比天慧还小,还是不合适。”

    “那,三妹妹那边呢?”初瑜问道。

    曹颐对天慧的喜爱,并不亚于曹佳氏。她名义是长房之女,实际上是天慧堂姑,血脉远了些。

    曹颙闻言,道:“且等等看吧,未必就要在亲戚里做亲戚,若实在没有合适人家,就从宗室旁支里找。”

    那样的话,对方反过来要靠着曹家帮衬,不会敢轻慢天慧。

    初瑜见丈夫还坚持“姑表不婚”,心里很是无奈。她想要坚持一下,可平亲王府那边适婚的四阿哥已经有了婚配人选,国公府那边的外甥寿哥是长子,即便曹颐不挑外甥女,还有塞什图与老太太在。

    若是因两家说亲,反而影响小姑子、小姑夫情分,她这做嫂子的心里也不落忍。

    曹颙这边,则有些咬牙切齿了。

    到那里寻个身份合适,性子也好的小女婿养成呢?

    他心中已是后悔不已,恒生也好,左住、左成也好,他怎么就没想着给自己留个小女婿?

    没等他懊悔两日,曹颂出事了。

    官方消息,是江宁总兵带兵羁盗,被贼匪所击,负伤不醒。

    静惠的家书,则是说了曹颂伤势垂危,向曹颙求援。

    曹颙刚听到消息的那刻,差点懵了。

    他只是因马家往事,想起江南官场倾轧的厉害,生怕堂弟得罪了人,或是被人算计,没想到转眼却是遭遇真刀真枪的危险。

    兆佳氏上了岁数,李氏又牵挂高太君之事,曹颂出事的消息,曹颙还是决定先瞒下两位长辈。

    同曹项商议一番后,曹颙决定往江南走一遭。

    幸好海贸之事,章程已经定得差不多,经过了部议,递到御前也批了,只剩下明年二月船队招标之事。

    在递折子告假前,曹颙先去见了十三阿哥。

    江宁发生这样的事,盗匪竟敢带武器袭击官兵,这不能说是惊天大事,也早已在朝野闹得沸沸扬扬。

    曹颙并没有掩饰自己的私心,曹家男性长辈都相继离世,曹颙是这一支族长,又是长兄如父,对几个堂弟有看顾的责任。

    曹颂是因十三阿哥举荐外放江南的,如今出了这样的事,十三阿哥心里也不安。

    他想了想,对曹颙道:“这离封印还有些日子,你毕竟是户部堂官,不好轻离……江宁那边又不知什么情景,你往来江宁,也不是十天半月就能回的,与其直接请假,还不若寻个名头,敛一桩江南的差事……”

    曹颙闻言,不由愕然。

    江南的差事?查家的文字狱,还是其他?

    他心里乱糟糟的,即便是想要名正言顺地下江南,可是也晓得那些都是烫手山药接不得?到不是爱惜羽毛,而是不愿做皇上手中的尖刀。

    如今江南闹“匪患”,连二品总兵都重伤,这个时候搀和江南的事,才是找死。

    这样的事情,只要沾手,往后怕是有一就有二,一来二去,曹家又回归过去的老路。

    “十三爷,臣在京城看看账册还罢,却不好托大图谋皇差。”曹颙小心地说道。

    十三阿哥看了他半晌,方道:“你也不必自谦,明年商船出海之事,本就是你总敛此事,由你去江南坐镇,召见那些豪商巨贾,也算为明年的招投标做准备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