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十八 韩愈,请你醒过来 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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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当我惊慌失措的在你耳边说出那三个字,我知道,你已经听不见。

    —*—

    幽深的溶洞里不时传来慌乱的脚步声和女子的尖叫,程远抱着韩愈,渐渐适应了黑暗之后,他大致看到了出口的位置,不断向前奔跑。

    在他怀里的韩愈已经快要喘不过气,程远几乎是将要把她揉进怀里,一路颠簸着,原本强自坚持的呼吸逐渐变弱,她本想反手抱住程远,猛地,一股生疼从后脑勺传过来,双手就这么垂落下去。

    “韩愈……”程远忽然停下脚步,不确定的喊了一声,他知道怀里的人刚才还是有些意识的,可就这么一刹那,她的呼吸就淡了下去,“……韩愈……”

    没有人回答他,有些逃出来的人从他身旁擦过去,他站在那里,双手不自觉的抱得更紧,仿若下定了什么决心,他飞一般的跑出了溶洞。小农场的工作人员收到消息,纷纷拿着手电筒过来救援,一个工作人员差点让程远撞倒。

    “哎?先生,你怎么了?是这位小姐受伤了吗?”工作人员都知道,这次来小农场的非富即贵,他们可得罪不起,眼前这个先生浑身的煞气,不会真出什么事情吧?

    “里面大概还有三十多个人,立刻检查电路,先把灯亮起来。叫她们别再乱跑乱叫,里面有池,很危险。”程远察觉到韩愈浑身已经发凉,他压低声音吩咐完,就抱着韩愈走到了车里,刚要发动引擎的时候,程仲夏和艾思羽都跑了过来,艾思羽皱着眉头,焦急的问:“大嫂她没事……啊!阿远,你身上怎么都是血?”

    程仲夏原本想开口问,此刻早就怔住了。在车内暗黄的光线里,程远的白衬衫已经染透,手上也是一片鲜红,他在车里翻出了急救箱,扯出了一条长长的纱布绷带。

    “阿远,你没事吧?你是不是哪儿受伤了?”艾思羽立马就双眼泛红,她打开车门想要进去,却听到程远没有的感情的说:“闭嘴,出去。”

    从没有被这么冷漠过的艾思羽一时泪如泉涌,捂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
    整个车厢里安静异常,程远始终没有抬头,他轻轻的抬起韩愈的头,血就这么再次涌了出来,车内的血腥味越来越浓,他是背着身进行急救,没人看到他的嘴角已经开始颤抖。绷带缠好之后,程远摸了摸韩愈苍白的脸。韩愈今天穿得是毛衣,吸水之后已经变得很重,冷水滴滴答答的,韩愈的嘴巴已经泛白。他直接关上了车门,把车内的灯关掉。

    “阿远,你要干什么?”艾思羽这才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,本来她故意关灯只是为了让游戏变得更刺激,谁知道无意中掰坏了电闸?

    “二哥,要马上带大嫂去医院。”程仲夏敲了一下车门。

    车内安静异常,程远熟练又快速的给韩愈换了一件干衣服,又用毛毯将她裹得严严实实,他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做最好的初步急救。从郊区到市中心,还有很长一段路,他必须确定韩愈能撑过去,再次打开车门时,程远将潮湿的毛衣和裤子扔了出去,看着程仲夏,命令道:“你来开车,我照顾她,快。”

    “好!”程仲夏坐在驾驶席上,方向盘上也有血,他看了一眼裹在毯子里的韩愈,说:“二哥,你抱紧大嫂,我会开得很快,这时候山道没有人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程远抱起韩愈,有鲜血从纱布渗透出来,程远尽量拖着她的头,“把暖气打开。”

    引擎声飙过,艾思羽站在原地,刚才一系列的急救她就像一个外人一样,此刻她痛哭出声,陈语也从溶洞里走出来,看她在哭,就问:“怎么回事?仲夏呢?”

    “呜呜……陈语……大嫂受伤了,都是我害的……阿远一定恨死我了,他刚才真可怕。”艾思羽一半是愧疚,一半是被程远的态度吓着了,往日里形影不离的恋人,片刻之前就像是路口的陌生人。

    “什么?哎呀,都是你的馊主意,说什么刺激……唉!我们赶紧去医院。”陈语也吓了一跳,要是探险出了这么大的事情,仲夏这么多天的努力就白费了。“走,唉?表哥,我们赶紧去医院,千万别让那些记者们抓到把柄。”

    傅子寅和靳寒也走了出来,傅子寅一脸兴奋,刚才那情况,真是天时地利人和,多少女孩向他怀里钻啊,听见陈语这么说,他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,他身边的靳寒镇静的问:“不会是出事了吧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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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山道上的车呼啸而过,程仲夏已经完全忘记了时速的概念,他专心致志的看着前方,在黑夜里努力穿过时间的禁固。

    程远抱着韩愈,揉搓着她的脸和手,在她耳边低声说着话,然而这些根本唤不回她的意识,山中的温差很大,秋夜更是寒冷,韩愈就像是死去的猎物,乖顺的垂着头,浑身只剩下那么一点点温度,鼻端的呼吸十分微弱,该死的绷带根本就止不住血。

    他拨通了车内的座机,说:“福伯,我是程远,韩愈受伤了,很严重,我们在去康源的路上,你马上通知一下医院。”

    “好的,二爷。”福伯在那头愣了一下,但还是很快反应了过来。

    程远又对程仲夏说:“去康源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程仲夏低声应着。

    “韩愈……韩愈……”那一声声的低唤并没有传到程仲夏耳中,他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夜幕中的道路上。

    “韩愈,请你醒过来。”程远剥开了冷静的外壳,这话是如此熟悉,当初他就跪在程宏翻倒的车外,说【哥,请你醒过来。】程宏当时卡在里面,程远试图将他拉出来,最后却眼睁睁的看着那辆车爆炸。“韩愈,请你醒过来。”

    他发现语言是多么苍白无力,那些㊣(5)鲜血还是从韩愈的脑后流出来,程远尽量不动,他抬眼看向外面,已经驶入了高架,很快就会到市中心。

    “韩愈,韩愈……”他的手开始颤抖,“韩愈……”除了叫这个名字,他什么也不说。紧紧握住她的手,程远的脸贴着韩愈的脸,始终没有离开过彼此半寸。

    “二哥,到了。”车停在了最大的康源私立医院,程仲夏喘了口气说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程远抱着韩愈走出来,几个医生护士已经在门口迎接,他们乘贵宾电梯直接上了六楼,就再要被推进手术室之前,程远说:“等等,我有话和她说。”

    “二哥……”程仲夏站在一旁,只见程远弯下腰,在她耳边悄无声息的动了几下嘴唇,没有听到他究竟说了什么,他只看到程远指节发白的松开了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