声の番外三 那天清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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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我再也没看到这个女孩。

    —*—

    我不知道,这已经过了多久,但每当我闭上眼睛,还能记起离开旧宅的那天清晨。

    阳光从虬枝上投下来,司机坐在车里等待,三姐在收拾东西,她买了一堆不要的东西,正在房间里发放东西给看门人的六个小孩,孩子们争抢着,热闹非凡。我是第一个整理好东西的,将小行李箱放在了车上,我背着书包,看着长长的深巷,耳边是卖棉花糖的吆喝声,老实说,在这样的老宅子呆久了,我真的觉得自己变成了古人。

    “锦声,上车。”二哥程远叫了我一声,他是个话不多的人,平时说话也就短短的几个字,对我的态度虽然很冷淡,但并不排斥和我说一些日常用语,大哥则完全回避和我的对话。

    “嗯,这就来。”我回过头,再次看了一眼巷口的那株从墙缝里钻出来的小树,每次,那个女孩总是会站在那儿等我,今天,她不在。

    那时候,年纪小,只是把她当做是唯一重视我的玩伴,现在的感觉则不同。我很想找到那个女孩,但我,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,八岁的我,没有问她叫什么名字。

    那天清晨的失落,长久的盘旋在我的心中,以至于成年之后,我仍然会时不时的想起来。刚进黑帮的时候,我开始接受杀手训练,我记得有一次我的任务是杀掉一个和那个女孩差不多年纪的女孩,那女孩同样也是长发,那次任务,我没有完成。

    杀手训练不合格的话,我就失去了进入帮会的资格,这点我无法接受。但我更无法接受去亲手杀死那个和她相似的女孩,于是,我没有进入黑帮,而是转而帮黑帮分子漂白公司,这营生只要耍点心思,就能蒙混过关,光是佣金就够我花了。

    不过,这都是在我被程家赶出来之后。在没被程家赶出来之前,我还是一个饭来张口,衣来伸手的五少爷,甚至每天都不用和程宏那样去公司,只要在家里喝茶养狗,就能轻松度日。阮香玉不喜欢我对程氏内部的事情有过多的关注,家族事业,我是完全插不上手的,不过可以肯定的是,将来要是父亲不在了,我确实能分到一笔小钱。

    程家又来了一个可怜虫——程仲夏,他是父亲在外面的私生子,自从他出现之后,阮香玉把所有的厌恶都转嫁到身上,甚至在有些时候,还有些偏袒我。这的确让我受宠若惊,我已经不再期待她的母爱,因为,她不可能给予我这些。

    记得那天,那个女孩带我去了一个偏僻的花圃,在那个秘密的小花园里,只有一个瞎眼的老伯看守,我们是扒开围栏钻进去的,那个小花园,和程家的花园相比,简直小巫见大巫,我们刚进去,就看见了扑面而来的一片炫白,至今,我仍记得微风拂过那些白兰时,悠悠散发出来的香味,那个女孩的长发飘动起来,她走在我前面,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,她好像把我当成了她的亲弟弟,始终拉着我的手不放。

    花圃里别有洞天,我们手牵手走过木桥,又拐弯钻进了林子里,途中有一条小溪,她将我抱在怀里,说:“前面有一个很大的甜枣园,我带你去摘甜枣。”也许是那一次甜枣吃得太多了,至今吃起甜枣,我都有点不舒服。

    这么多年过去了,小时候的回忆已经模糊,我早就不记得那女孩的面貌,我只记得,她牵着我的手时,给我的那种安定的感觉,那是我在别人身上,从未捕获过的一种感觉,对于我这种人来说,非常宝贵。

    “声哥,您睡了吗?”屋外传来了保镖低沉的提问,我坐了起来,现在已经快到凌晨四点,难道是越南那边的货出了问题?

    “没有。”我推开门,保镖站在那儿,报告道:“有人潜入了这栋别墅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人?”一夜都是关于那女孩的梦境重现,我倒了一杯br,张口喝完了,“对了,你们给我买条新鲜的鳝鱼,我要给孟先生做道菜。”

    保镖明显吓了一跳,但面上还是很自然的隐没下去,我身边的兄弟都以为我对孟回动了心思,呵呵,想起来就觉得孟回这个人很好玩。

    孟回被关在我以前用来训练脱身技能的暗室里,除了他之外,我从未放任何人进去,那天在荒岛上,保㊣(4)镖们找到他的时候,他已经全身僵硬,我差点以为他救不回来了,幸好我手下还有些老医生,这小子真令我意外。

    我可不是故意关着他,老医生说了,这小子脸上的过敏,要是在黑暗的地方呆着,可能会好得快一点。我希望他尽快好起来,然后我们一起玩射击。

    “潜入别墅的人刚才已经离开了,他只呆了五分钟。”另外一个保镖走进来,说。

    “难道是路过的?”这种雷厉风行的速度,只有程远的人才能做到,看来,他已经开始怀疑我。

    在我的印象中,程远一直就是个冰冷的玄铁,冷酷无情,比程宏狠了太多,他做得很多事情,都是程宏做不出来的。世人都觉得他是个金融大鳄,但据我手上的资料,他曾经参与了不少“街知巷闻”的黑色交易,在地下世界,程远同样在低调的进行着自己的吞并计划,他不像莫晨,只在白色的世界里穿梭。

    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?我不明白,为什么程远会对孟回这小子这么执着?孟回确实有一张漂亮的脸蛋,但他的个性并不是那么任人宰割,我希望能先和他做好朋友,至于以后……

    喜欢上一个男人,对我来说,不是什么值得困惑的事情,何况,他给我的感觉,和那个女孩给我的感觉几乎一样,在他对我笑的时候,这种感觉尤其明显,我被这种感觉牵引着,不知道会走向何处,但这样,生活才有意思。

    程远是玩不起的,我不相信阮香玉那个女人会让他这么胡来。

    我们骑驴啃甘蔗,走着瞧。

   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