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3103谁伤的他

厚皮爷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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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萧玖璃从未学过阵法,对此一窍不通,可是,听着阵里传来的声响,她也能猜出此阵有多凶险。

    如果她没有记错,当然,她肯定没有记错,刚才随那副将和两位将军去布阵的士兵有十八人,布完阵后出来的却只有十一人,换言之,此刻白逸羽所闯的阵里,隐藏着七个大活人。

    阵法本就千变万化,还加上七个人,萧玖璃难免为白逸羽捏了一把汗。

    香还没燃去一半,左侧阵中的声响便消失了,接着,那浓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散去。萧玖璃抿抿唇角,五指收拢,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处,呼吸和心跳一下都停止了。

    一道欣长的身影从淡淡薄雾中走出,春日在他的身后变成了最美丽的背景,层层金光镀在他身上,衬得他更像是画中人。

    萧玖璃收拢的手指一下松开,长长出了一口气,心又跳动了起来。

    白逸羽背剪双手踱步而来,一抬眼,先对上萧玖璃的眸光,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,千言万语,一个眼神足矣。

    他唇角微微一勾,身形一跃,便已落在了比武台上,潇洒地一转身,淡然地看着台下右侧。

    校场右侧此刻依然悄无声息,浓雾弥漫,那隐藏在其中的杀气虽不张扬,却让人望而生畏。

    香渐渐燃尽了,白逸羽从大头手中接过长剑,扬手一抛,长剑在空中滑出一道完美的弧形落入阵中,随即,浓雾一下散开。

    只见那长剑插在石块间,入阵的十余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,有的浑身是血,早已断了气,有的受了伤只是昏迷,脸上的表情除了慌乱就是茫然。

    毫无疑问,在这阵法的较量中,白逸羽又胜了。

    众人看向他的眼里又多了几分佩服,那些刚才还反对他、质疑他的人,眼神尤为复杂。

    陈将军的脸上闪过欣喜,闪过惊讶,闪过深思,最终率先上前一步单膝跪下,“参见殿下,但听殿下调遣!”

    这一跪,校场中的将士们全都跟着跪了下来,“参见殿下”的呼声不绝于耳。

    投身军营的大都是热血男儿,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,谁有能耐大家就心服口服。白逸羽只是简单露了几手,就让人看到了他的不凡,将士们自然真心佩服,再也不会瞧不起这位年仅十五岁的落魄皇子了。

    白逸羽扫了一眼台下,面色淡然如水,虚手一扶,声音水波不兴,平静得没有一丝情绪,“起来吧!”

    “谢殿下!”陈将军带着众人站了起来,他看向白逸羽的眼里再次闪过一丝深意。

    萧玖璃的视线在陈将军身上停了一停,很快就移开了。只是那么几秒,她便已经看出,这位陈将军对白逸羽的惊讶和防备远远多过佩服和称赞,那句“但听殿下调遣”也远不同于“追随殿下”。

    说到底,他也是左家的人。萧玖璃心中暗暗低叹一声,白逸羽要想在这军中培植自己的心腹,任重道远。

    三日后,未央宫,皇甫钰看完密函,啪地一声竟将护甲掰断了两个。

    她抬起头,将密函递给身旁的白明宣。白明宣只扫了一眼,便铁青着脸将手边的茶盏狠狠摔到了地上。

    皇甫钰的心腹宫人身子一颤,埋下头,大气都不敢出。

    “本宫还真是小瞧了他。”位居中宫多年,皇甫钰早已处变不惊,可是这一次,她的脸色着实难看。

    吴将军等人,是她多年来花了不少心思在平州军营培植起来的心腹,可白逸羽第一天到军营,就轻轻松松地把他们给拔掉了,这的确让她有些震惊,也有些挫败。

    “母后,怎么可能这么巧,七弟一去就将矛头直指吴将军,分明是有人为他通风报信!”白明宣掐着那密函,眼里喷着火,“难怪六弟要主动请缨替皇叔将那些农作物送到平州,原来是去和他勾结串通的!”

    “他们这是要当左家的走狗,力挺白尚儒?!”皇甫钰不怒反笑,笑里带着三分嘲弄、三分蔑视、六分阴毒,“这样也好,我们便将他们连根拔起,永绝后患!”

    皇城里波涛暗涌,平州城却显得异常宁静。

    这一日,赖三一大早就骑着一头毛驴跑到白逸羽府上来求见萧玖璃,说是他家里一窝兔子都染了怪病,就连那刚有了身孕的母兔也拉得快要死了,想请萧玖璃去帮忙看看。

    平州这些农户原先只养过鸡鸭牛羊,因为此地盛行吃狗肉,不少人还养狗,却从未有人养过兔。加之养狗成风,野兔都很少在本地出没。

    萧玖璃无意中发现地里田间长了很多游记中记载的兔草,便和白逸羽合计,去别的地方找来了不少兔子,劝说农户们喂养。

    饲料都是现成的,也不怎么费事,大家伙儿各自领回家几对养了起来,就连赖三这样的懒汉也没有例外。

    可毕竟都是第一次养,其间问题不断,萧玖璃便又化身成了“兽医”。

    她给白逸羽说了一声,骑着马和赖三一起出了府。

    情况比萧玖璃想象中严重得多,很多农户家里的兔子都染了下痢。春天,刚配了种,有孕的母兔很多,这一折腾,农户们刚点燃的希望几乎快熄灭了,一见萧玖璃前来,纷纷上门来请。

    萧玖璃写了几味药,让赖三骑着自己的马返回城中医馆去买药,自己则带着众人漫山遍野寻找可以治兔子下痢的兔草。

    赖三回来之后,萧玖璃将药熬成水,逐一给兔子们灌了下去,忙完后又叮嘱众人诸多事项,已近黄昏。

    农户们留她晚膳,萧玖璃也没拒绝。可她正吃着,却发现城南的天空印出一片红光。

    城南正是军营的方向。萧玖璃心里一惊,心里一默,才想起今日竟是吴将军等人的头七,她连忙放下手中碗筷,和农户们告了辞,打马向军营驶去。她有直觉,白逸羽一定已经赶往军营了。

    刚刚靠近军营,便觉得那气氛甚是诡异。火把映红了半边天,空气中飘荡着香烛纸钱的味道,还混杂着浓郁的酒气。

    萧玖璃心中一沉,一扬马鞭,冲那守卫的士兵大喝一声“我是殿下的护卫”,飞奔进了大营。

    营中此刻简直乌烟瘴气,有绑着白布带哭的,有喝得醉醺醺的,有又吼又叫的,有冷眼旁观的,也有厉声喝斥的,彻底乱了套。

    萧玖璃骑在马背上,四处找寻白逸羽的身影,一不小心,马蹄踢乱了一处尚未燃尽的纸钱,几个士兵当即将她围住。

    “我们凑钱给兄弟几个烧点钱,你却给踢了,你是存心要他们在地府饿死啊?!”一个半醉的士兵一把将萧玖璃从马上拽了下来,“你是不是找死?”

    “对不住,我没看见。”萧玖璃能看出这几个人眼里的愤怒和难过都不是伪装的,想起当日自己祭奠小七被人打断,她可以理解他们的心情,歉意地赔着不是。

    “一句对不住有用么?”几个士兵将她围住,其中一个狠狠推了萧玖璃一把,“我们的心意都被你这小子给毁了!”

    “我赔钱……”萧玖璃话未说完,身后又挨了一下,她只觉得腰上一疼,一热,血喷了出来。

    “害得二狗子今晚领不到钱,老子弄死你!”那捅她一刀的士兵醉得不轻,话都有些说不清楚了。

    萧玖璃忍着疼,身子一闪,想要避开他们。这个时候,若是她还手,势必引起一场大乱。她不清楚今夜营中为何会这样,却知道自己不能乱来。

    “想跑?!”几人追着她,“弄死他!”

    就在这时,一个人影从天而降,长臂一伸,将萧玖璃揽入怀中,淡淡紫金花香袭来,萧玖璃抬眼看他。

    白逸羽手中全是血,他低头一看,迅速点了萧玖璃后腰的穴道,再抬起头时,薄唇抿起,面容沉寂,凤眸里闪着毫不掩饰的杀气。

    他揽着萧玖璃退后两步,看着逼近的几个士兵,声若寒冰,“谁伤的他?”

    白逸羽浑身散发出的寒意太冷,几个士兵一哆嗦,酒醒了一半,双膝跪下,“殿下……”

    “谁伤的他?”白逸羽的声音高了一度,身上气息更冷。

    “是属下……”那个捅了萧玖璃的士兵吓得酒全醒了,看看手中还在淌血的短刀,一下扔了出去,“殿下饶命,属下喝多了,不知道是阿九护卫……”

    “留着你的话去地府和你的兄弟们说吧!”白逸羽手一抬,短刀从地上飞入他手中,他再一扬手,短刀径直没入士兵的颈项,士兵瞪着眼睛倒下。

    “殿下!”陈将军带人赶了过来。

    “校场集合!”白逸羽浑身戾气暴涨,抱着萧玖璃飞身一跃,向着校场而去。

    “为何不躲?”低头看着怀里的萧玖璃,白逸羽又疼又气。

    “我只顾着找你,踏坏了他们烧的纸钱。”萧玖璃攥着他的衣袖,“我没想到他们会动手。”

    “你把他们想得太善良!”白逸羽喂她一粒丹药,扶着她站好。